只有楼诚,可逆不可拆,拒绝ky。

“我始终心存美好。”

【庄季】孤舟与岛

甜甜甜,一发完

《有趣》中的未放出篇

也是一个年下庄季,年龄差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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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白认识那个小孩,别人叫他小斌,那起医疗事故中责任人张淑梅的儿子。

  小小个子,总是站得溜直。

  不过季白跟他说话,还是头一次。

  小孩正一身脏兮兮地往家里走,衣服袖子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书包一颠一颠,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季白琢磨着措辞,走上前去。小孩一脸警惕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白轻声说,别怕,我是警察。

  小孩突然用恶狠狠的目光看向他。

  当警察的都不是好人,我妈妈是被冤枉的,她才不是杀人犯。

  季白听见小孩这么说。

  季白忽然明白了这小孩的一身脏是哪儿来的。

 

  仁和医院出了一起医疗事故,最后由警方介入,证据确凿,认定是护士张淑梅的过失。由于张淑梅属烈士遗孀,并没有追究法律责任,还保留了她在医院的工作。

  仅仅是一起医疗事故而已,调查组除了组长年资丰富,剩下的都是初出茅庐的小年轻,季白就是其中一个。

  事情早已尘埃落定,可他却觉得不太对。

  张淑梅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护士了,怎么可能会发生拿错药剂的事情?就算真的拿错,医院没有追究她任何责任还留了她在医院的工作,她怎么还穷追不舍地每天去上交申诉材料?

  季白相信证据,但是也相信人心。他相信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可也相信人心不古,难以揣测。他无法仅凭证据来确定此案的最终结果,何况师父也警告过他,不要过于偏执。

  季白对师父一直敬重有加,但他一点都不偏执。

  刚从警校出来走进世界,惩恶扬善是他最大的执念。他不信这件事那么简单,于是他独自一人去找张淑梅的儿子问话。

  张淑梅的儿子说,他妈妈是被冤枉的,他妈妈不是杀人犯。

  他信。

 

  一个母亲没理由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撒谎,一个孩子也没理由对警察撒谎。

  何况那个孩子说完之后就憋不住地哭,脸上的灰混着眼泪糊成一片。季白不能给他什么“一定会水落石出”的承诺,只好摸着他的头安慰他,告诉他,哥哥信你。

  那双眼睛终于停了眼泪,问,那你能帮帮我妈妈吗?

  季白答,我会的,我会尽力,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

  从那以后,季白三天两头地过去看这个小孩,每天都是一如既往地倔强。学校里有人欺负他,说他是杀人犯的孩子,他想都不想就跟几个小孩打起来,还是季白跑去他们中间把他救回来。

  每一次他都红着眼睛问他,季白哥哥,我该怎么办啊。

  季白也不知道。他就只能摸着小孩的头,和他一起看夕阳落下。

 

  那天天气不好,阴云密布的,像是要下雨。季白赶来上班,一路上被闷得不行。好在那天他不用外勤,舒舒服服地待在办公室里看以前的案卷。

  门口说有个孩子过来找他,季白出去一看,果然是那小孩儿。

  小孩看见季白就突然哭起来,语无伦次地跟他讲话,含含糊糊说不清楚,几分钟之后季白才搞清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他说他把他妹妹弄丢了。

  季白帮他满大街地找,也没看见那个小姑娘。

  天太晚了,季白和他道别之前叫他别急,他会帮他找。可之后的一个多星期,季白都没再见到那孩子。

  直到有一天队长叫他们出勤,季白越走心越慌,那明明是那孩子家的方向。

  他们闯进去的时候,张淑梅已经没有了呼吸。她留下一封遗嘱,说她没有拿错药,说她很想念她的女儿。季白悄悄出去,那孩子正巧放学回来。季白径直过去抱住他,快步往外走,不让他再进那个破败的家门。

 

  季白一个刚刚工作的小警察,收入勉强能支撑自己的生活,却不能再支撑得起一个孩子的生活了。小孩也懂事,不哭不闹,任凭人家把他领到了福利院。

  季白想,这孩子懂事过头了。

  他越来越觉得张淑梅的案子有蹊跷,可档案已经封存,他竟然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季白常常去福利院看那孩子,明明才十二三岁,可天天一副老成的样子,季白也不知道是该担心还是该庆幸。

  后来那孩子就没了消息,福利院的人说是有一户姓庄的人家收养了他,家庭条件很不错,听说还要去美国,孩子到了那边肯定不会受苦的。

  季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季白一直没忘记这桩案子,但是一个个突如其来的任务不得不让他放下这个心思。季白能力强,七八年时间从一个毛头小子变成了刑警队的副大队长,雷厉风行。

  而后他被派去缅甸执行任务,当了四年卧底,摸爬滚打受了不少罪,摸清了组织内部毒品走私的所有底细,将团伙一网打尽。

  季白顶着巨大的压力,在肮脏的泥水里沉浮了四年,本来一个有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往的性子,硬是被磨得阴翳起来。喜怒不行于色,可出手是还是一样的老练利索,甚至多了些狠辣。

  局长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季白回国本能名正言顺地升职,但心理问题不得不让领导重新考虑这个问题。

  几天后心理测评结果下来,显示轻度抑郁。季白被放了三个月的假。

  每天无所事事的状态季白还真不习惯,他花了三天时间将四年未归的公寓彻底打扫了一边,又在家里躺了一天,躁得要着火。

  他收拾收拾,洗了个澡,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医院,去看在抓捕过程中受伤的同事。

  季白买了鲜花和水果,东西太多遮挡了视线,撞在一个医生身上。

  他低声说句对不起,然后绕了过去。

  被撞的医生看向季白的背影,动了动腿,却没追上去。

 

  季白从病房出来已经是中午十分,他顶着烈日往外走,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季白皱着眉,一脸戾气问他干嘛。

  那人说早上是你撞到了我。

  季白以为是给人家撞坏了才这么揪着他不放,结果那人却说想要请他吃饭。

  季白简直莫名其妙。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季白竟然无法拒绝他。

  那人说他叫庄恕,刚刚回国没几天,在仁和当胸外科医生。

  季白礼貌而冷漠地交换了姓名和职业,庄恕看见季白喝下第三杯水的时候,眼神晃了一下,欲言又止。

  作为陌生人,庄恕不算越界,没聊什么敏感的话题。可谈及工作,季白不由得握紧了杯子,避而不谈。

  庄恕虽然疑惑,但也不问,默默地吃饭,偶尔给季白添菜。

  季白吃着碗里的菜,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这人似乎太过熟稔了些。

 

  自那以后,庄恕开始三番五次地约季白出去,或者吃饭,或者运动,或者心血来潮干点别的。

  季白不得不承认,庄恕对他有一种吸引力。他明明只与庄恕见过三五次,却好似老友,从容接受庄恕的邀请。

  季白以为自己不会对比他小的人感兴趣。

  可庄恕明明比他小出三个代沟,却总能一举戳中季白,好像窥探着季白的内心,要进去试探他所有秘密。

  庄恕年轻,却不似其他年轻人一样心高气傲惹人生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沉稳有力,眼神就像倾诉着无声的……爱意。

  季白摇摇头,想把这想法甩出去。

  庄恕递给他一个甜筒。

  季白喜欢吃甜,吃了心情好,可他没跟庄恕说过啊。

 

  他忘了上一次,他吃了点甜食。

  他第一次在庄恕面前勾起嘴角。

 

  庄恕约他去骑马。

  他们换上衣服,马裤马靴将他们修长的双腿一展无余,庄恕看见季白出来,夸赞他,真好看。

  季白义正言辞地跟他说男人不能用好看来形容。

  庄恕问他会不会骑马,季白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有些好奇又期待地说,不会。

  于是庄恕和季白同骑一匹,季白在前,庄恕的双手从季白腰身绕过,环住他笔直的背。

  季白滑头似的笑了一下,抢过庄恕手里的马鞭,抬手一扬。

  风声呼啸。

 

  庄恕从马上下来,脸色惨白缓了一会儿。

  他说他从没骑过那么快,太颠了。

  季白捧腹大笑。

  庄恕就看着他,嘴唇抿成一个一字。

 

  庄恕有一种神奇的能力,能够安抚季白的情绪。

  他就像一只温暖的白熊,要把季白裹进胸膛似的。

  他给季白打电话,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让季白忍不住去想庄恕说话时的样子。

  或者他干脆与季白面对面,年轻却沉着的面孔总是抿着唇,冲他露出温柔的笑。

  季白问他,你不怕吗?一个在毒枭手下当了四年卧底的刑警,一个随时会爆发的抑郁症病人。

  庄恕说,很小的时候,家里出了变故,那时他也抑郁,心里一点希望都没有,茫然无措,可他见到了他唯一的光。

  那是他人生里的第一缕希望。

  季白点评,那他应该是个很好的人。

  庄恕回答他,是。

  是很好的人,是最好的人。

 

  庄恕邀请他去家里做客。

  庄恕刚回国不久,只是在外租的屋子,两室一厅,很敞亮,季白看了都心情好。

  庄恕端出个盘子,里面是白嫩嫩的白糖糕。

  季白不客气地拿起来吃,说淡了点,不过挺好吃。

  庄恕看他,一大口,又一大口,腮帮子鼓鼓的。

  庄恕和他说少吃点,晚上给他做回锅肉和夫妻肺片。季白想了想,那好像是他第一次和庄恕出去吃饭的时候,他点的菜。

  季白心里漾着暖流,干脆洗洗手,去给庄恕打下手。

  他找去洗手间,进门就是洗衣机,还没洗的几件衣服放在洗衣机上,被季白碰掉一件外套。

  他赶紧捡起来抖抖,口袋里掉出一个红色的小册子。

  是一个工作证。

 

  福利院的人说,那孩子被一个庄姓人家收养,去了美国。

  庄恕说他小的时候家里出了变故。

  工作证上的名字是张淑梅。

 

  他在洗手间待了很久。

  记忆有些泛黄了,可他依旧能想起那个孩子期盼的眼神。那个孩子那么信任他,相信他可以为母亲洗雪冤屈,可是十几年过去了,他依旧无能为力。

  他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羞愧,感到愤怒。他明明已经快要触碰到事情的核心,可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案子了结,自己却无法再做任何努力。他自责,辜负了那个孩子的期盼。

  这件事一直是季白心间的一根刺,随着越来越多的任务被压进心底,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过。

  当事人十几年悄无声息,如今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无能,仿佛血淋淋地揭开那道难看的伤疤。

  他将脸埋进手掌,却感受到有人轻抚他的十指。

  他抬起头,是庄恕。

 

  他颓然被庄恕领进客厅,坐在沙发上。他的手指抽动,和庄恕说对不起。

  庄恕却和他说谢谢。

  季白快要发狂。

  他没有为庄恕做任何事,身为警察,他也没有能力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可庄恕跟他说谢谢。

  庄恕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回国吗?

  两年前仁和医院院长凌远试推行医疗改革,却遭到了卫生局修局长的阻碍。凌远早就看不惯修敏齐独断蛮横又古老守旧的管理方式,可是苦于没有机会和他对抗。他回家和爱人李熏然谈及此事,李熏然忽然想起多年前,他那个初出茅庐的徒弟对修敏齐固执的质疑。那时他以为是这个徒弟过于执拗,可如今想来,也许真的另有漏洞。

  李熏然已经是市局局长,想要调查档案费不了多少力,但时间太久,且早已过了期限,就算是李熏然也无法掌握当初的证据。好在凌远锲而不舍,辗转找到了庄恕,又找到了早已退休的钟西北,得到了人证。后来他们在表彰大会上重提旧事,真相昭然若揭,修敏齐终于承认当初是自己造成了患者死亡并诬陷护士张淑梅,社会又是一阵轩然大波。

  彼时庄恕才在医届小有名气,凌远识人,用这件事作为交换,将他挖到了仁和。如今庄恕沉冤得雪,凌远的改革一帆风顺,皆大欢喜。而季白还在执行任务,并没注意到国内一场医疗届的风波。

  只是当初那位小警察却还在自己的怪圈里兜转。

  庄恕看见季白的第一面就认出了他,可在约他吃饭时,庄恕发现季白的状态有异,本想开诚布公地告诉季白他的身份,也因而咽了下去。

  他不想因为一件已经了结的案件、一件自己的私事,扰乱季白的生活。

  他在意他,他承认他喜欢他,从小就喜欢。

  那是一座孤独的岛屿,四面都是汪洋大海。可他看见冒险者掌着孤帆而来,乘风破浪,向他张开宽阔的怀抱。

 

  庄恕谢他。

  如果不是当初季白坚持己见,李局长也不会想起这件事。

  如果不是季白信他帮他,也不会有现在的庄恕。

  他拥着季白,告诉他,那道光是他,第一缕希望也是他。

  他喜欢他。

  庄恕去吻季白,却在唇与唇相碰的时候被推开。

  季白逃了。

 

  电视上轮回播放这一次缉毒的经过,他们被拍成纪录片,一集一集供举国人们观看。

  季白没接受任何采访,是李局长帮他挡过去的。

  季白看电视上一幕幕,有点悲哀。

  电视上的镜头太过温柔,而原本的事实不是那样。

  暴力、怪癖、毒瘾、鲜血……每一个词语都能演变成一摊腐败血肉。而他们,原本是活生生的人。

  季白烦躁地点烟,不过他好歹还能想起来,抽烟要去阳台。

  他双肘倚在阳台的栏杆上,冲着天空吐出一团白雾。他又低下头,看伏行如蝼蚁的人和车在海面奋勇穿梭。

  整个世界都在动,动得他心烦意乱。

  冒险者迷了路。

  他忽然看见汹涌浪潮中一座岛,巍然不动。

  岛冲他挥手,冲他笑。

 

  季白那天失眠了一整晚,他从刚刚从业想到现在,他人生中第一件案子就令他这样束手无策,而当事人的儿子却在暴雨过后向他表白。

  一个小他十多岁、一直仰慕他、喜欢他、把他当做光的人。

  要命的是,季白也抑制不住地喜欢他。

 

  季白招招手让他上楼。

  庄恕毫不害臊地说是他太想季白了,想来他家楼下看看,没想到季白恰巧就走出了阳台。

  庄恕说我们真有缘分。

  季白家里素净,灰白色调,一尘不染,连多余的小摆件都没有。

  庄恕带了饭菜来。

  味道有点不太好,季白说以后不要再在这家餐厅订餐了,庄恕点头应允。

  两个人吃着饭,一时无话,季白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一条信息。

  李局长问他菜的味道怎么样。

  季白糊里糊涂地问回去,才得知这顿饭菜是庄恕去请教了凌远一整天换来的,听说凌家的厨房都快被炸了。

  季白抬起头问,庄恕,你赔钱了吗?

  啊?

  凌家的厨房不是快被你炸了吗。

  庄恕一时哽住,面红耳赤,讪讪说,你别嫌弃。

  季白突然觉得,味道还不错。

 

  季白送走了庄恕,已经很晚了。

  他洗漱关灯,躺在床上想庄恕。

  自己就这么……被一个小了自己十多岁的男人牵扯住了。

  抓心挠肺地想。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梦里是庄恕对他百般体贴的点滴。

  他陷进去了,出不来。

 

  季白照例在清晨六点起床,下楼晨跑。

  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庄恕正坐在台阶上,靠着门廊睡着了。

  熹微晨光洒在他脸上,在一束嫣红的玫瑰中。他的脸白,又有点圆,睡得一点也不安稳,在花朵里点头,有点可爱。

  季白陪他坐了半个小时,看着时间怕他迟到,终于忍心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肩。庄恕瞬间清醒,看见季白的一刹那将花塞进了季白的怀里。

  他说昨晚走后,看见花店还没关门,心血来潮买了一束想要送给他,回来却发现季白的房间已经关了灯。

  季白骂他,你傻不傻呀。

  庄恕笑着说,你说我傻我就傻。

  季白装着嫌弃,撇嘴问他我一个大男人,你送我花干嘛。

  庄恕说看他家太过冷清了,多点鲜艳的花就多点生机,对他康复有好处。

  迷路的冒险者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岛。

  岛上有阳光,有食物,还有天然方向标。

  季白没办法拒绝他。

  他成心要逗庄恕,问他,我康复,需要生机?

  庄恕答好歹没坏处。

  他又问,那假如家里多一个人,生机会不会更多一点?

  庄恕闻言,愣了。

  几秒钟之后又强颜欢笑地说那当然,你要是有爱的人,不如让他来陪你。

  一脸的苦笑,季白几乎要笑场。

  季白霸道地说,那你不要再租房子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不分由说地放在庄恕的掌心。

  晨曦微温,掉在钥匙上,碎出一道光晕,闪着庄恕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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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及衍生】欢迎乘坐木维的飞天神毯


同样是年下设定的庄季不一样的打开方式:

《云若满了雨》了解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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