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木向东

甜甜甜，一发完

说过要发糖就一定会发糖。

多吃点小甜饼有利于身心健康。

反正什么都不如产粮。

题目改编自郭小橹《饕餮青春的二十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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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把手枪

　　男人侧着身子，好看的手指握着枪，另一只手抬着枪托，对准目标，面容刚毅而冷峻。

　　凌远在不远处望着，被男人的气势吸引。

　　他会打到目标吗？凌远想，应该会的，他希望他会。

　　嘭。嘭。嘭。嘭。嘭。

　　五声枪响连着滚进凌远的耳朵，五个目标应声而破，凌远看见男人放下枪，接过一个巨大的小熊玩具，笑容满面地摸了摸旁边小女孩的头，女孩没有要走的意思，还想要那个毛茸茸的海豚。

　　凌远嘴角微微翘起，领着手边的小姑娘走过去。

　　几发子弹都没中，小姑娘噘着嘴，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凌远尴尬地看了看那个男人，男人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接过了枪，给凌远领着的小娃娃打了一个可爱的大狮子。

　　凌远看男人又打下了那只海豚。

　　两个小女孩自来熟地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讲话，清脆的声音悦耳动听。

　　“谢谢。”凌远温和地向他致谢，男人双颊微红，挠了挠头。

 

2. 一双眼睛

　　凌远领着外甥女去吃傣味。

　　游乐园旁边的一家傣味正经好吃，柠檬虾十分正宗，又酸又辣，凌远不喜欢吃，他胃不好，但是耐不住小外甥女的撒娇，只好领着进了餐馆，一抬头，看见刚才的男人跟他挥手打招呼。

　　两个小姑娘再次相见，颠颠地坐在一起交换彼此的玩具玩，凌远顺其自然地坐在男人对面，落座才想起来问一句：“不介意吧？”

　　男人赶紧摇头，顺便交换了名字。

　　“李熏然。”

　　“凌远。”

　　“你女儿挺可爱。”

　　“不是我女儿，是我妹妹的女儿。”凌远微笑着看着两个小姑娘玩闹，“不像是你女儿啊？”

　　“怎么看出来的？”李熏然眨着眼睛兴致冲冲地问，“长得不像？”

　　“长的不像。”嗯，没有你的眼睛那么好看。

 

3. 一碗虾肉

　　一起上了菜，大份的柠檬虾散发着酸味勾引着几个人的味觉。

　　凌远没急着吃，光顾着剥虾。

　　外甥女在旁边晃荡着双腿等着舅舅剥好给她吃。

　　凌远剥一个，放在外甥女的碗里，再剥一个，放在自己碗里，来来回回，自己的碗里攒了小半碗的虾肉。

　　他拿勺子舀一勺汤汁浇在上面，放在小仓鼠面前。

　　小仓鼠鼓着腮帮子抬头，愣愣地看着凌远。

　　“看我干嘛？吃饭。”凌远抽出面巾纸擦擦手上的汁水，夹给小外甥女一口青菜。

　　吃着吃着，一双筷子闯进视线，一块虾肉被放进凌远的碗里。

　　凌远诧异地抬头，对面的小仓鼠只剩个发旋露给自己，毛茸茸的。

　　啊，还有一对儿红透了的耳朵。

　　凌远把虾肉塞进嘴里冲着发旋乐。

　　还挺好吃的。

4. 一个微博

　　凌远在市公安厅的官微里看见了李熏然。

　　一身警服，帽子拿在手里，腰杆挺得笔直地冲着镜头敬礼，凌远愣是在那个严肃的嘴角处看出了点儿笑意。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又觉得笑意是从眼睛里透出来的。

　　他拿着手机看得正入神，身后传来个声音。

　　“远哥？”

　　凌远唰得把手机藏起来。

5. 一份医嘱

　　李熏然是因为胃病往医院跑的。

　　长期在外面出外勤，经常耽误着不能吃饭，偶尔任务急，能吃上饭也就是面包泡面的对付，李熏然能抽空来医院做个检查都算是好的。

　　碰上凌远就更好了呗。

　　凌远带着李熏然一路开绿灯，两个多小时就检查完了。

　　“饮食太不规律，刺激性食物吃太多，胃运动异常才导致的你胃溃疡，以后啊，多吃点清淡的，吃饭规律点，少吃那些什么烧烤火锅，对胃不好。多摄入一点VC含量多的东西，比如猕猴桃、柚子、柠檬什么的……”凌远转头看看应也不应一声的李熏然：“李熏然？”

　　李熏然猛地点头：“啊，听见了听见了，我可喜欢吃猕猴桃了。”

　　凌远看他心不在焉的，笑了出来：“你跟我来办公室，我把注意事项给你写下来。”

　　凌远的字如同所有医生的字一样，正常人可能认不出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凌远重新撕了张纸，盖住那张已经写了一大半的，一笔一划地又写了一遍。

　　时不时瞄一眼埋头化验单的李熏然。

6. 一句慰怀

　　凌远又被许乐山纠缠了。

　　拿着一份保温盒，在手术室外等他下来，一派慈父样子——凌远怕他。

　　他咬着牙清清楚楚地和许乐山说明白，混杂着冷漠和决绝，可转过身还是没忍住落了一滴眼泪。

　　就一滴。

　　一阵疼痛由胃部席卷而来，几乎两眼发黑。凌远扶着墙慢慢坐下，走廊里静悄悄地没有人，只有他急喘着的声音。

　　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他恍然看到一个人蹲在他跟前，慌乱地问他怎么了。

　　“麻烦你，扶我回办公室。”

　　那人赶紧扶住凌远的手臂，一步一步往办公室走。

　　凌远醒来时是第二天一早，睁眼睛就看见李熏然倏地站起来：“你醒啦？怎么样，还疼吗？”

　　那两个浓浓的黑眼圈，凌远心里一疼。

7. 一行抄录

　　李熏然说他胃好得差不多了，想请凌远吃顿饭，结果看见这样的事。

　　大餐是吃不成了，早餐还是可以的。

　　正好是周六，凌远邀请李熏然去他家吃，理由是“外面的早餐油腻又量少，最重要的是贵”。

　　李熏然看着满满一书柜的书，从医学到哲学，从历史到小说，通俗的高雅的，英语的古文的，应有尽有。

　　李熏然瞅见一本书，一看就是翻过很多次了，叫《老味道》。汪曾祺先生写的，里面也尽是些老味道。

　　扉页上写着几句话。

　　“活着多好啊。我写这篇文章的目的，也就是使人觉得，活着多好啊！”

　　凌远原封不动地在下面重抄了一遍。

　　李熏然望着厨房里正在开火的凌远想，是啊，活着多好啊。

8. 一次闲聊

　　难得赶上周末无事，两个人反正也无聊，在咖啡厅坐了一天。

　　凌远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话痨。

　　医院的糟心事他一点没讲，倒是讲了许多学生时代的蠢事。

　　凌远上大学的时候年纪小，连骨架都还没长开，比同班同学差出一大截，瘦瘦小小的，还硬觉得自己挺行的，跟人家去打篮球，结果被撞在地上擦破了手，以为自己再也当不了外科大夫了而哭了一整天。

　　凌远说到这儿，自己都笑得不行，李熏然更是直接笑瘫在对面座椅上，盒盒盒盒盒地说就像小时候觉得牵牵手就要结婚亲亲嘴就要怀孕一样。

　　凌远笑着说哪有这么比喻的。

　　下午的阳光明亮得刺眼，服务生将咖啡端上来，金属搅拌匙反射出晃动的光芒。

　　李熏然双手捧着咖啡杯，忽然一双手从对面覆上来。

　　“烫吗？”凌远问。

　　李熏然点点头。

　　烫，手烫，脸烫，心也烫，烫死了。

9. 一份疗药

　　临分别前，李熏然给凌远训了一通。

　　自己的病不好好治还给别人看病，还好意思给别人写医嘱？心可真大。

　　凌远不好意思地笑。

　　“让你见笑了。”

　　“什么见笑。”李熏然赏他一个白眼，“有病得治，对症下药，身为医生你难道不懂啊？”

　　“懂，可懂了。”凌远站在咖啡厅门口。

　　“对症下药，症是我，药是你，就看李警官这药……给不给下？”

10. 一个人

　　早晨做两份早餐，一起吃饭，上班。

　　中午互相监督吃了什么，你照一张医院餐厅，我拍一张警局食堂，努力养胃，严格遵守医嘱。

　　晚上就一起回家，一个洗菜，一个做饭，分工合作，各司其职。

　　时不时偷个香，能美上半天。

　　没办法，毕竟，药到，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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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饕餮，会把你吃得渣都不剩。

因为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