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甜,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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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关于戒指
惨了。
季白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慌张过,刚刚赤手空拳对着持枪歹徒他都没有这么不知所措,而现在——浑然一副天塌了的表情瘫在了办公桌前。
赵寒莫名其妙看着突然暴走的三哥把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然后又有气无力地瘫倒,突然为自己的性命感到一丝担忧。
是不是第三次世界大战要爆发了。
赵寒悄咪咪凑近季白。
“三哥……?”
季白抬抬眼皮:“嗯?”
赵寒咽了咽口水:“你咋了这是?”
季白绝望地捂住眼睛:“戒指找不到了。”
“啊?”
“我戒指找不到了!”
赵寒溜之大吉。
没错,季白的戒指找不到了。
和庄恕一起的那一枚戒指。
时间回到早晨,季白刚刚喝完一杯牛奶就被一个电话叫走,庄恕还在旁边给他递外套。
往常季白出去总是把戒指脱下来放在办公室的小匣子里的,可今天实在是着急,季白没能回一趟局里就奔赴现场,戒指也没有取下来。
歹徒持枪好在有惊无险,季白从审讯室出来,有点累得慌。
家里勤快的小蜜蜂恰到好处地来送饭给他。
季白笑起来,潜意识大拇指去蹭了蹭无名指的根部,却突然惊觉触感不太一样。
自从戴上了戒指,季白嘴上嫌弃庄恕幼稚,可心里还是美得不行。口嫌体正直的典型,有事没事拿大拇指去摸无名指的戒指快速成为了季白新的小习惯。他往常还没注意这个小动作,可当戒指真的不在无名指上老实呆着,摸不到熟悉的触感,季白终于警觉起来。
一瞬间头皮发麻,应付着庄恕吃饭了饭,叫他赶紧回去工作,自己还有事处理。
庄恕感受到季白的匆忙,也不多待,吃完饭就起身离开了。
庄恕在的时候季白简直如坐针毡,庄恕一走,季白立马跳起来开始翻箱倒柜。
早就习惯存在的东西,一旦突然消失,存在感就会猛烈增长,直到淹没那件东西带给人习以为常的心安。
季白现在终于意识到,也不得不承认,那枚戒指给他带来安全感。他的拇指摸到那枚戒指的存在他便放心,可如今它消失了——季白的心像是悬在刀刃上,大脑神经胡乱思考,始终忐忑着安分不下来。
最常放置戒指的小匣子,抽屉里,衣服口袋里,季白打着警用手电快要钻到桌子柜子底下的缝隙去,也没能找到那枚银光闪闪能让他安心的小东西。
他又去了审讯室,犯人还在那里,季白进去听他们问话,眼睛不动声色地往桌子上和地上瞟。
还是没有。
甚至去检查了犯人身上搜来的东西,季白终于绝望了。
不是丢在局里,那就是丢在外面了。
简直是大海捞针。
季白一下午都在无意识地摸着无名指,皮肉都搓红了一小块。
直到下班,季白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和庄恕说,丢脸。
可更重要的……他还记得庄恕给他戴上戒指那天欢喜的样子,明明就是在家里的厨房,可依旧虔诚得像是婚礼,哪怕醉醺醺的,还是牵起季白的手,在戒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季白叹了口气。
到家的时候庄恕正在做饭,最近他们院长给医生谋了很多福利,下班时间提前到了四点半,庄恕为此和季白申请过很多次在不值班的时候去接他下班,都被季白拒绝了。
大老远的两头跑,油不是钱买的啊。
现在季白有点庆幸他做的这个决定。
庄恕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告诉季白去换衣服洗手,马上就能吃饭。
季白慢吞吞地换衣服洗手然后坐到桌前。
一点没有雷厉风行季队长的样子。
庄恕好奇:“怎么了今天?很累?”
季白顺坡下:“累死了。”
“那就快吃饭,吃完饭好好泡个澡。我前几天新买了浴盐。”
季白无语:“我都说了我不用!”
庄恕逗他笑:“我都说了很健康!啊对,还能美白。”
季白差点踹他。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顿饭,庄恕去洗碗,季白看着庄恕手上折射着光的小素环,溜了。
直到晚上庄恕也没有发现,倒是睡觉之前庄恕突然问了一句。
季白含含糊糊地回答放在办公室忘记戴上了。
庄恕点点头也没多问,简直就是无条件信任。
季白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也不是个办法。
旁敲侧击地问庄恕是在哪里买的戒指,动用了一回职权去查商家的购买记录,结果店员小姐告诉季白庄先生买的是定制款,没有一模一样的戒指了。戒指这种东西毕竟意义不同,如果警方真的有需要,可以通知庄先生决定是否可以再制作一枚相同款式的戒指。
季白连忙终止了对话,又利用职权警告店员小姐不许透露出去,庄先生也不行。
季白走出门店,站在人潮中绝望了一会儿。
可庄恕好像浑然不觉,明明好几天了过去了,他就像没看见一样。
季白一边谢天谢地一边吐槽庄恕到底是有多迟钝。
然后在某一天,季白突然间发现庄恕手上的戒指不见了。
难道被发现了?季白一阵紧张。
小心翼翼地问庄恕戒指呢,却得到另一个小心翼翼的回答。
“额……三儿我说了你别生气啊……”庄恕谨慎地看了季白一眼,声音小小的,“我内什么……我把戒指弄丢了……”
“什么?!”季白提高了声调。他是认真的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跟着救护车出去,抢救的时候才想起来戒指还带着,就把戒指放进兜里了,结果回医院忙完,再找就没有了……”
声音又是越来越小,一点不像开玩笑。
庄恕拿起旁边的裤子给季白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口袋漏了个洞。”
季白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表情扭曲得不像样,最后憋出一句“没事”。
“只是戒指而已,又不是没了戒指就过不下去了。”季白安慰“庄恕”,“以后我也不戴了。”
“你戒指呢?”庄恕看到季白干干净净的无名指。
“在局里。”
“哦。”庄恕还是有点难受,“三儿,对不起。”
“你要是对不起就刷一周碗吧。”季白有点不忍心直视他,赶紧侧过身去,“都说了没事了,赶紧睡觉。”
他感受到庄恕的嘴唇印在他的后颈,然后安静下来。
季白想,他应该告诉庄恕的。
可迷迷糊糊的,季白就睡了过去。
新的一天又有新的事情,各自忙得焦头烂额,回家分享一个绵长的吻以示激励,明天还要继续战斗。
于是“向庄恕坦白”这件事便一拖再拖,直到结束了新一轮的忙碌,季白才想起应该好好和庄恕说说了。
然而庄恕没在家。
想也是还在医院忙着,家里许久没人收拾,客厅窗台甚至都落了些灰,索性趁着等庄恕回家的空当收拾起来。
家里书柜全都是庄恕的专业书,其中夹杂着基几本画风不太一样的悬疑小说,那是季白的。
还有几本看起来年代就很久远的医学书,季白随手抽出一本看,噗嗤一声笑出来。
那应该是庄恕刚刚上大学时候的专业教材,显然对医学一无所知的小男孩用红笔勾勾画画,大片的笔记中间藏着几个暴躁且带着感叹号的“What f**k this is”。
他想起庄恕曾经跟他说背医学专业名词有多痛苦,那些如今脱口而出的专业名词放在那个时候简直能要了他的命。
季白摇着头擦擦书柜,又把书摆回去。
一个藏在一大堆如同板砖一样的专业书后的小盒子吸引了他。
季白费劲巴力地把书搬下来,然后拿到了那个小盒子。
盒子上面的标志他还记得,是庄恕买戒指那家的logo。
季白的心咯噔一下。
打开盒子,庄恕那枚原本“应该丢了”的戒指正闪亮亮地立在里面,季白突然眼眶发酸。
玄关恰好有人开门进来,季白眨眨眼,拿着小盒子迎过去:“我还以为你要忙到八九点。”
庄恕答:“本来是要忙到八九点的,后来想起你今天能早回家,我就早回来一点。”
季白不置可否挑挑眉。
“怎么了?”庄恕感觉季白有点奇怪。
“没怎么,”季白晃晃手里的东西,“刚刚收拾书柜,帮你把戒指找到了。”
庄恕突然心虚:“你怎么还想起来收拾书柜了……”
“重点是这个吗?”季白一把把小盒子塞进庄恕手里,“知道我丢了你就说呗,居然还骗我说你把戒指弄丢了。”季白嘀嘀咕咕的:“真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庄恕见他没生气,放下心来:“我那不是怕你难过嘛。”
“心眼可真多。”这份体贴让季白不知道怎么面对。
庄恕从前什么都不说,事情憋在心里,有时候让人生气。但自从和季白在一起,他也总算学会了分享情绪。
这次倒好,装得真像,季白都信了。
季白没辙:“哎,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把戒指丢了的?”
“你丢戒指的那天。”
“那么快?!”
庄恕拥住季白往客厅移动:“你不知道你有个小动作,特别喜欢去摸戒指。忘记带回来这种事本来就不可能发生在你身上,更别提你总是去摸,不可能没发现戒指不见了。”
“呦呵,孺子可教啊。”季白捂住庄恕的嘴不让他亲,语气软下来,“你不怪我吗?”
庄恕舌尖舔了舔季白的手心,那只手猛然缩回去,季白瞪了他一眼。
庄恕看见爱人纠结又内疚的表情,季三哥不怎么常见的软软的表情,喜欢得一塌糊,没了手遮挡,迅速地亲了一口脸颊:“怪你什么?人都是我的了,有没有戒指都一样。”
“可是你很在意。”季白笃定地说,“对你来说不光是戒指,还是誓约,是不是?”
庄恕摇摇头:“错了,三儿。我确实很在意,因为那是能够藏住我们的感情、却又有足够分量的东西。可你要清楚我爱的是你,不是那枚戒指。”
季白看着他,不说话。
他都明白了。
很多人的誓约是那个红本本,里面有爱情,有责任,是对于爱人之间最有分量的东西。
庄恕和季白都知道,他们拿不到那个红本本,只好把约定绑在那两枚戒指上。
拿了红本本的人最后分开的也不在少数,约定这种东西在心里,散了就散了。
可他们不是。
勿需将真情圈在那两个圆圈里,就算意义重大,可那样重大的意义归根究底,仍是眼前人赋予它们的。没有这个人,那两个圆环便什么都不是。说到底那只是感情的媒介,终究不是感情本身。
因为某个圆圈丢掉,却对最初赋予它们价值的人生气或责怪,那才是太傻了。
季白长吁了一口气,然后捧着庄恕的脸吻了上去。
庄恕回应他。
也勿需多言,谁都明白。
一个一发完的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