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楼诚,可逆不可拆,拒绝ky。

“我始终心存美好。”

【蔺靖】狐不灵(1)

庆祝《琅琊榜》播出两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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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狐】


  建元三年,或称京西有狐妖,其尾数九,惑人智,食人心,以升仙道。

  建元四年初,狐妖之灾甚广,武帝友石氏太璞独往狐祸之地,然狐妖食人甚多,石一人之力难以抗衡,终卒于彼。

  帝悲,令国为之服丧。翌日,怒令天下捉妖之士屠九尾狐族。

  九尾族灭。

                                                                                                                                                       

【八重梦】


(01)

 

  金陵天火之灾后的第三个月。

  国丧未满,满城素缟,只有太和殿门前,血红的绒毯铺上汉白玉的石阶,玉舄踏在上面,轻软无声。

  那一身玄色龙袍,裹着笔直年轻的腰杆,一级级登上那通天的台阶。

  仿佛一条黑龙,在血海中破浪重生,奉以至尊。

  旒珠晃动碰出轻响,湮灭在号鼓声中,庄肃悲戚。

  新帝即位,萧景琰登基。

 

  他听见了。

 

(02)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他只看见苍茫大地,没有风,只有鹅毛大雪静悄悄地飘落。远方有狐鸣,回声不绝,愈加空旷。

  跪坐在地上的男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那男人怀中抱着什么,几乎和雪地融为一体。唯有那衣上的血色,在一片白茫中显得尤为刺眼。

  他想上前询问,可那男人似乎看不到他,只是抱紧怀中的人,慢慢站起身。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在看见男人金丝龙纹的玄袍时,终于想起了那人的身份——那是刘彻,五百年前的武帝。他只在宫中画师的画布上见过那人的样貌。

  那他怀中人的身份便也可猜测了,尽管野史不足为证,可他想不出其他答案。

  刘彻抱着人走远了,走出这白茫茫的世界,脚步深深浅浅。

  他赶紧跟上去。

  他对着太阳,耀眼的白光把他带到另一个世界。他看到满城素服,朝臣俯首,战战兢兢跪在陛下。陛上是天子,十二旒珠遮住了皇帝的眼睛。他只听得到天子的声音,一如他父亲夺权篡位,坐上龙椅之时的语调。

  冷清,决绝,死死压进心底的七情六欲。

  于是天子一声怒令,九尾一族终被屠杀殆尽。

  白头山上狐尸遍野,洁白毛发染了血红,终年不化的山顶积雪一夜成灾,露出白雪之下的瘠瘠红土,映了半片天空。

  七百二十一条狐尾,八十颗狐头,在白头山雪崩之时变成了鼎沸传言之源。巫族最后为武帝预言,九尾天狐之灾动荡三界,五百年后,必会铸成灾祸,非天意不可违之。

  人言可畏,武帝也终于彻悟自己冲动,悔无可悔,只好奉九尾天狐为图腾,于九尾京西祖祭之地,究其一生建起祭天台,七百二十一级石阶,祭奠每一条性命。

  自此变成了大汉传统,每十年的七月廿六,天子百姓同祭九尾天狐,不得有误。

 

  又是一片晴空万里。

  祭台高筑,巍巍立于金陵西侧。通天梯七百二十一阶,径直连上浩瀚云海。石墙上图腾恢弘,九尾天狐目光灼灼,俯瞰天下。

  天子割发祭于台上,臣民皆跪于台下,俯首躬身,稽颡膜拜,洞洞属属。

  祭神如神在。

  他头一次真真切切地看见这盛大祭典。他也知道,九尾天狐向来不是祥瑞,奉为图腾只因人们畏惧天祸。

  他仿佛是个旁观者,无人念他在祭典时只身独立有何不妥。号角哀鸣,他心中一慌,转过头去。

  他又看见他的父亲。

  本是汉将的萧选耐不住野心勃勃,终于踏着千万尸身和鲜血穿上龙袍,改汉为梁。

  可萧选的骄傲不允许他的萧梁承祖汉制,在九尾屠族之灾后第四百九十年的大祭上口出狂言,废了祭狐大典,命人毁掉这祭妖之塔。

  霎时风云大作,金陵城上空有如黑龙盘栖,从中劈下一个巨雷,瞬间将整座祭坛一分为二。

  连他的脚下都是一震。

  下一秒雷火勾着地心,席卷天地,一片赤红。

  大火熊熊燃烧,俄而白千人大呼,百千儿哭,百千狗吠。曳屋许许,泼水不能止火。

  天火当然是灭不掉的。

  那火顺着街巷蔓延,最后烧至宫墙,百姓抢地而泣,天地涂炭。

  萧选最终死在这场天灾之中,祭坛变成废墟,没人找得到先帝的遗骨。

  巫族问天,道先帝触犯了天威,最终酿成此等灾祸,九尾之灵已然暴怒,必会引来祸患。

  他好像一刹那经历过五百年的因果报应,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用力呼吸,心脏快要被撕碎碾破。

  濒临死亡的压抑和快感。

 

  还是那个梦,真实到他不能不相信的梦。

  他醒了,冷汗涔涔。

  时间太晚,竟没忍住睡着了。龙案上是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竹简古籍,被他翻得一团糟。

  烛火已经不太明亮了,暗暗照着尚未合起的古书。九尾天狐尖牙利爪,踏着火焰与冰雪,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玉玺就在手边,上纽交五龙,尽显皇威。

  他提笔起诏,全国捉妖师需竭尽全力寻找那五百年前侥幸逃脱的九尾狐妖。

  巫师所言不可轻信,却也不能不信。他不能放任一只妖狐苟存于世,去祸害百姓,祸害江山,留下无法预估的隐患。

  玉玺落下,方正四寸,那是谁都不能违抗的命令。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站起来舒展筋骨。婢女适时碎步走上来,为他脱去冕冠冕服,又恭恭敬敬退了下去。

 

(03)

 

  蔺晨醒时,脑子里茫然一片。

  好一会儿黑暗之后,记忆才铺天盖地地涌来,吵得蔺晨头疼,尾巴绕到身前来,又将脸往里蓬软的尾巴中埋了埋。

  夜里黑,破庙中供着一尊掉了漆的佛。

  外面风声响动,蔺晨漫不经心地抬头。尾毛动了动,尾尖有晕染开的红色,不是血液,倒像是天生的。待他终于清醒,这才露出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那目光好像是雪虐风饕之间的一柄寒剑,以冰入鞘,劈开混沌人间。而那眼睛一眨,寒剑又立刻被覆上一层柔软雪花,变得困顿起来。

  翌日清晨,从破庙中走出一位白衣公子,头发未曾束起,散落肩上。他眉间锋利,却在略浅的瞳中化开万丈春色,震慑人心。

  那公子折扇一摆,摇晃着头走了。

  这里有小美人儿遮着团扇说笑,那边叫卖的桂花糕似乎有些卖相。他信手拈了一块,旁若无人丢进嘴里,顿时桂花香气弥漫开来,好吃得蔺晨的狐耳差点翘出来。若不是在大街上,定能看见他撒欢摇晃的尾巴。

  他再往前走,看见城门口乌泱泱的人群。

  五百年没凑过热闹的蔺晨一闪身,挤进了人群中间。

 

  只需一个晚上,天子诏命就已经下达至各个角落。

  出城的墙上贴着告示,若有捉妖师发现九尾踪迹,赏金百两。如若能取其性命,则赏金千两,封镇国师,月禄五百石。

  蔺晨盯着那告示,几乎要盯穿它,想看看这告示背后的皇帝佬儿,长了个什么心肠。

  五百年前武帝血洗白头山,蔺晨犹记那时漫山遍野的狐尸,他的朋友,他的妹妹,还有他的母亲……几位长老拼死将那时还小的蔺晨藏进了京西的狐堂——九尾一族的祖祭之地,才让蔺晨逃过一劫。

  奈何蔺晨已经重伤,断了一尾,且他尚年幼,灵力还弱,直至武帝在狐堂建起通天祭坛,他甚至都没有力气逃出祭坛落成时巫族的镇魂仪式。

  就这样被不明不白地被镇压在祭坛之下五百年,直到萧选闯了祸,阴差阳错将蔺晨从祭坛之下放了出来。

  五百年不见天日,亦无人问津,如今他对一切事物都如此好奇,却恰恰被他看见那九尾通缉令。

  蔺晨嘴角一斜,若无其事地又挤出了人群。

  满鼻腔的人臭味。

  蔺晨皱皱鼻子,眼睛里还带着新鲜,抱着臂走开了。

  既然皇帝佬儿想要取我性命,那便看我是不是有能耐,先取了你的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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