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所爱
@楼诚深夜60分 主页君辛苦
@白夜 给夜夜迟到的生贺的......一部分
因为赶不及六十分了所以分个上下x
部分梗的来源会在全篇放出后再粘贴,可能涉及剧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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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晨是实打实的风流客。遇见萧景琰之前是,遇见萧景琰之后也是。
出于天下第一阁,诗书饱读,武功奇绝,上可摘星辰日月,下可入宗庙地府。他与琅琊美人榜榜首和夜对饮,与天下第一的侠士武枪弄剑。
他素衣居多,青衫次之,身携一锦扇,扇骨为玉,青白无暇。看折扇一展,一时风流无二,实则杀机暗藏,尽在他一念之间。
可惜琅琊从无“妙人榜”,否则少阁主定是榜首当之无愧。
萧景琰这样说时,蔺晨合了扇子大笑道,我琅琊人,从不入榜。
那年为大同四年,萧景琰刚刚成年,礼冠当头,他也是朝廷的男儿了。又一岁,萧景琰奉命去北境边疆戍守操练,为期三年。
金陵是江南姑娘,不论四季都是一副温柔样子,就连冬日里的白雪也是清软无声,像柔白的棉花。可北境不同,萧景琰到达关内的第一年,寒风呼啸,刀刀割在萧景琰身上。大雪封山,锋利的雪漫天飞扬,萧景琰害了寒疾,高烧三日不退,噩梦连连。随行军医用了数种药品竟束手无策,依旧逼不出萧景琰体内的寒气。
军医正愁,军关突来一人,与守卫争执不下。
来者披风戴雪,素袍几乎融进雪里。仔细向上看,那人似乎不修边幅,看着是及冠年龄,却黑发披肩直至腰尾。头上覆了些寒雪,白成一片,竟有些……仙气。
原来是一郎中,名叫蔺晨,说是年年冬天都来此处寻找雪灵芝的。山中雪厚,有食人的珍禽异兽,却不敢靠近盛阳的军队之地。他常来此处借宿,之前的戍边队伍里合该是有人认得他的,只是不想今年来了新将军,连带着换了关卡守卫,不认识他,硬是不让他进去。
军医见他虽行头随意,却不失气度,便与他一诺,若他能救过自家殿下,便让他借宿军中。
来者欣然同意。
萧景琰悠悠转醒时,蔺晨刚刚煮了汤药进来,带了一身寒气。他卸了氅子披在火盆边,怕寒气染了萧景琰,又将药碗端给他,教他喝了。
萧景琰突然抽出身边佩剑,向这陌生人挥去,招式凌厉,毫不留情。只见蔺晨忽地一退,汤药未洒一滴,另一只手擒住了剑刃在两指之间,竟叫萧景琰无法抽离。
蔺晨松了口气:“好险好险。”
“哪里险?”萧景琰咬牙切齿只当他在嘲笑自己,“你是何人,敢擅闯本王的帷帐?”
“煮了六个时辰的汤药差点撒了。”蔺晨哼了一声,将碗搁在了桌上,“我是你的军医请来的郎中,只是琢磨着你这会儿该醒了,才送药给你,谁知道一副美人骨,却是这臭脾气。”
萧景琰方知自己唐突。
自知理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低声说了句抱歉。
蔺晨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听了道歉瞬间阴转晴,给他讲起养生来。末了看萧景琰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才肯放过他。
他递过药碗教萧景琰喝了,萧景琰苦得皱眉,蔺晨不知何处变了块糖糕出来给他。
“亏得景琰哥哥虚长我一岁,喝药还要糖吃。”蔺晨笑他。
“明明是你自己给我的。”萧景琰被一声“景琰哥哥”叫红了脸。
蔺晨呵呵一笑,抬手又是一颗糖果丢进萧景琰的掌心,走了。
萧景琰看着门帐愣神。
蔺晨长得好看,不一样的好看。
萧景琰头一次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别人。
他眼角含笑,不知为何不愿束发。堂堂男儿,耳上一银饰,却又不会让人觉得秀气,反而脱俗雅致。
蔺晨尽管年轻,可医术是比军医好多了,包治百病。治好了一个萧景琰,又让他去给兄弟们看看。他嫌烦,躲进萧景琰的帐里偷茶喝。
萧景琰不爱喝茶,偏爱水,也没从金陵带些好茶来吃,仅带的一点,几乎都被蔺晨喝光了。
蔺晨讲这茶太陈,没有茶里自该有的味道。
“你不喜欢喝茶,那是你还没有尝到好茶。待下次我上山来,定给你带些天下第一的茶。”蔺晨得意洋洋。
“天下第一的茶都是进奉去宫里的,父皇的茶才是最好的茶,你又怎么讨来?”
蔺晨又骂他无趣:“好山好水岂是皇宫有的?好酒好茶自然也在人间,不在天上。”
萧景琰似懂非懂。
蔺晨从不把军规放在眼里。
他睡到日上三竿,帐里要有两个暖炉,有时床铺不整便出门去了,亏得他那样光鲜。
萧景琰本也是可以不理的,身为皇子,教下人去整理就好。可他却非要自己做,与营里的兄弟同甘共苦。
萧景琰屡次说蔺晨要入乡随俗,可蔺晨不听,说自己不是军里的人。
萧景琰管不了他,气急而去,蔺晨便慌了,跑去悬崖上采两枝冬梅。
萧景琰正在帐里读书,忽听帐门口细细飒飒的动静,他抬头望去,两枝红梅正在门口打着转。萧景琰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人才敢提着梅花进来,笑嘻嘻地将梅花插在床头。
“我这人嘛,在家野惯了的,受不了这些教条的东西,被子能叠成一锅煮,琰哥你就行行好。”
蔺晨讨好地笑,看透了萧景琰不会拿他怎样。
夜里萧景琰躺在床上,忽地有什么味道钻进鼻腔,清幽淡雅,不似军中该有的气味。起来环视,才发现是蔺晨挂起来的梅枝。萧景琰生了烛,细细将枝上花朵摘下,又寻了个锦囊,将梅花放进去,放在了贴身的衣袋里。
巡视练兵场时,萧景琰远远就看见有个人正在场中央与几个百夫长较量,白衣胜雪,招招逼人,却毫无杀气,没有一丝凌厉。
一对多,白衣公子依旧不紧不慢,轻佻得要激怒了几个对手。
天下哪有这样的郎中。
萧景琰观望了一会儿,那人的剑法他从未见过,也不是他一时半会儿能够看得透的。眼看着太阳西斜,萧景琰终于上前去轻咳一声。
几个百夫长没听见,蔺晨倒是听见了,立刻收了招,脚尖一掂便站在了萧景琰身侧,讨好一笑。
“我说帐里找不到你,原来是来这里撒野来了?”
“什么叫撒野,”蔺晨拔高了声调,“这是指教。”
几个百夫长不服气地看着他。
“琰哥的手下体力是好,只是毫无战术可言,五人都敌不过我一个。”蔺晨一抖袖子,又忽然起意,话头拐了个弯,跑去了萧景琰身上,“不如琰哥陪我来切磋一下?”
蔺晨摔在雪地里,哎呦哎呦地叫。
围成一个圈的将士看这公子以一敌五不在话下,却就这么输给了自家殿下,惊得说不出话。
哪有什么赢了,旁人远观看不出,萧景琰身在其中,蔺晨给他放了多少的水,心知肚明。
萧景琰嫌他躺在地上丢人,教他赶紧起来。
蔺晨伸手,要他拉他一把。
萧景琰递了手过去用力一扯,蔺晨一个猛劲站起来,径直扑进萧景琰怀里。
他冲他一笑。
蔺晨寻了一冬,依旧没有采到雪灵芝,眼看着要开春,也该做离开的准备。
萧景琰送他出关,问蔺晨来年冬天还能不能见到他。
“那是自然,我还记得要给你带天下第一的茶呢。”
他在耳边折了一根柳,晃着绿芽走了。
蔺晨走了,留下漫山遍野的迎春花。
一夜春雨过去,遍地都是黄色花瓣。萧景琰站在练兵场,身边没人与他玩笑讨论了。
他知道蔺晨是什么人。
蔺晨随身的那块玉佩,他曾在林帅府中见过,林帅视若珍宝。那玉出自琅琊阁,老阁主与林帅是至交,专门让人雕了玉赠与林帅的。有此玉佩,不论阁主是谁,都必须要帮这人一个忙。
蔺晨的与林帅的不大一样,而中间的纹路却是相同,那是琅琊阁的族徽。
他的医术颇深,武道颇高,又是棉袍锦衣,萧景琰猜测他便是那位江湖浪荡的少阁主。
有关少阁主的传闻很多,说他染指天下美人,诗酒花茶,惹一身风情。说美人榜第一的美人儿一身傲骨却非他不嫁,京城里宰相家的千金也一口一个“哥哥”的叫。
萧景琰每每听见这传言,就烦躁。一个整日里不务正业的浪荡公子,哪有那么多芳心可许。
可他还是忍不住地想要打听,那位公子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蔺晨什么惊天动地的事都没做,在琅琊山上休养生息,种茶。
眼看着秋雨将至,老阁主云游四海终于回来,给他替班。蔺晨抱着茶罐子往外跑。
老阁主在后面吹胡子瞪眼。
小兔崽子,着了魔了。
大雪即将封山,蔺晨还没来。
瞭望台的小兵总觉得入了冬之后,自家殿下就不太对。除了演兵练武,殿下无事时就上瞭望台来,向山林远眺,也不知白皑皑的这一片,殿下在看些什么。
这日风雪有些大,军旗几乎都被撕碎,萧景琰一如既往地站上瞭望台。
寒风刮得他脸疼,萧景琰看累了白雪,揉揉眼睛。
视线再次清晰时,他看见通关路上一匹黑马,马背无人。萧景琰匆忙赶去关卡,牵了马来,却寻不到它的主人。
马啼啸一声,蹭了蹭萧景琰的脸。
萧景琰将它牵去马厩,回了营帐。
床头插了两枝梅,床上乱糟糟,鼓鼓的一团。
萧景琰负手而立,故作严肃:“还不出来?跟本王玩捉迷藏吗?”
这才从被窝里探出个脑袋来,笑嘻嘻地答:“琰哥,你不知道我多累,让我睡一会儿嘛。”
“那么累还要抛弃你的马,去悬崖上采梅来?蔺公子当真好雅兴。”
蔺晨一个骨碌起来,随手擎了一梅枝,搔到萧景琰的鼻尖。“总要有些见面礼,”枝头的红花正盛,在萧景琰鼻下震颤花枝,散发着幽香,“我看这红梅就很好,配你。”
萧景琰脸颊微红,一身赤色军袍,印在蔺晨的眸子里。
美人,真是美人。
只是这美人如松如竹,兰草挺拔,仿佛俗世才入不了他的眼。他不是皇城中显贵的皇子,他是天上的神仙,遥站云中,要踏破肮脏百态,只得平凡众生香火祈福,沾染不得人间烟火。
饶是蔺晨,也藏起心思,只怕一个不当心将这仙物拖入人间,便再也见不到他清风样子。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蔺晨眼波一转,收了手腕,留下余香萦绕鼻头。
“好琰哥,让我再歇会儿,你叫人帮我收拾个帷帐来好不好?”
萧景琰点着他的额头骂他没规矩。
“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在我这里歇着就好,用不着再差人收拾了。”
皇子与草民同住,这才没规矩。
蔺晨摇头:“我睡相不好,晚上铁定把你踹下床去。”
萧景琰挑眉,只好顺了他,趁着蔺晨还在休息,亲自去打理了一个营帐出来,就在他边上。
仙物拖入人间便再没有清风样子。
殊不知神仙也敢品尝七情六欲,敢下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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