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正月初五赶五穷
甜甜甜，一发完
新年快乐（6/9）
习俗来源：正月初五俗称破五，要“赶五穷”，人们黎明即起，放鞭炮，打扫卫生，鞭炮从里往外放，边放边往门外走，说是可以将一切不吉利的东西都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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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外面爆竹声一阵接着一阵，傻蛋儿吃完了晚饭就巴巴地蹲在门口往外瞅，两只手揣在袖子里，范川怎么叫都不回来。
范川只好连拖带拽地把傻蛋儿拽进屋。
“大冬天的穿这么少蹲在门口，得病了我可不伺候你。”
范川把门关上，挂上门被，催促着傻蛋儿赶紧睡觉。
范川的眼前一片猩红。
他看见他的战士们用尽了子弹，一个个在敌军的枪林弹雨中倒下，一个手下的小兵拽着自己的裤脚，眼中又像是哀求，又像是决绝，他对范川说，范副官，一定保护大帅。说完，一命呜呼。
范川的裤脚满是污浊，脚下是千万将士的鲜血。他不敢向下看，忙转过身，踉踉跄跄地向指挥处跑。
说是营帐作战指挥处，其实就是几根木棍搭起来的四面透风的棚子。
他突然看见军营外面潜伏的敌军狙击手，枪口的方向正对着营帐内看着作战地图的大帅。
他习惯性地端枪上膛，却发现自己的弹匣也空空如也。
他用力地嘶吼大帅小心，抬腿就往大帅的方向飞奔，却完全来不及。
大帅冲着声音的方向抬头，狙击手的子弹离膛，直直地打进大帅的眉心。
范川从后面勒紧狙击手的脖子，夺过他手里的枪。
砰砰砰。
狙击手在他的目光里倒下。
“川儿，川儿？”
范川猛然睁眼，额上全是汗珠，傻蛋儿在旁边担心地看着他，窗外是接连不断地放爆竹的声音。
“川儿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范川叹了口气：“又梦见以前的事儿了。”
“你等着。”傻蛋儿嗖嗖地跑到外间，拿了毛巾又跑回来，给范川擦汗：“没事儿，都过去了。”
范川揉揉傻蛋儿的脑袋：“我没事，快睡觉吧，明儿大年初一了，早上起来贴对联。”
傻蛋儿钻进被窝，给范川掖了掖被子，枕着胳膊看着他：“你先睡，我看着你睡。你要是怕做恶梦，你就抱着我。”傻蛋儿笑。
“多大的老爷们了我抱着你睡。”范川拒绝了傻蛋儿的建议，又说了句赶快睡觉，就闭上眼睛。
大年初一，范川和傻蛋儿起了个大早，范川换上了新做的一身棉袍，傻蛋儿不愿意穿棉袍，他又托人给傻蛋儿做了其他样式的，两个人穿着新衣服，出门贴对联。
对联是傻蛋儿写的，还把范川惊讶了一番，原来这傻子写字这么好看。
俩人一个贴右面一个贴左面，街上的小孩满地乱跑撞到了范川，傻蛋儿眼看着就要跟小孩急眼，忙被范川拦住了。
“他撞你，你是老子的人！”傻蛋儿梗着脖子跟范川“讲道理”。
“跟个小孩子生什么气，不也没撞成啥样吗。”范川安抚着傻蛋儿，“快贴对联。”
傻蛋嘟嘟囔囔地转身继续往红纸上刷胶。
对面的铺子也关了门，老板在侧面放着爆竹，噼里啪啦地，傻蛋儿又停下了动作，扭头看正红色儿的爆竹在火花里一个个爆炸，看得开心。
等回过神来，范川已经贴完对联进屋了。
傻蛋儿想了下措辞，找着正在刷锅的范川：“川儿，咱们也买点爆竹放呗？”
“多大的人了你还放炮，”范川正眼都没看一眼，“不买，浪费钱。”
傻蛋儿失落地拿着抹布擦桌子去了。
范川看着傻蛋儿的背影出神。
往年的初一，除了在部队的时候和大帅还有兄弟们一起吃饭，算下来，范川已经有七八年是自己过的了。
今年不一样，今年有了个傻蛋儿陪着。
傻蛋儿嘴刁，外面的食物他总是挑三拣四的，可偏偏吃着范川做的东西，什么都好吃。
傻蛋缠着范川给他做蜜汁猪耳，范川想着反正大过年的，想吃就做吧，只是没有原材料，于是两个人锁了门就去买猪耳。
市场离得不远，出了这趟街往右一拐就是，傻蛋在路上东张西望，还对放爆竹抱有一线希望。
左边的院里有人出来放爆竹，范川皱着眉拉着傻蛋赶紧往前走。
没走几步，右面又有个小孩子点了爆竹就跑，范川默默从傻蛋的左边绕到右边，堵上了耳朵。
这下连傻蛋都看出不对劲了，他拽着范川快步走过街角，问他：“川儿，你怕放爆竹啊？”
“老子怎么可能怕放炮。”范川放下手，“我就是不喜欢爆竹的声音。”
“爆竹声咋了？多喜庆啊，爆竹声中一岁除啊。”傻蛋儿不明白。
“像枪声。”就仨字，傻蛋儿明白了。
晚上吃过饭，外面的爆竹声更响。
范川心烦意乱地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傻蛋儿一把搂住范川，也不说话，就把人揽进自己怀里，把范川的脑袋摁在自己胸口。
范川也破天荒地没有反对，这个姿势让他安心，这个人也让他安心。
傻蛋儿像不经意似的把自己的手搭在范川的耳朵上，范川在傻蛋儿怀里，嘴角微微上翘，睡着了。
醒了的时候，傻蛋儿不在床上，他披着衣服下地，看见傻蛋儿正专心致志地在纸上勾勾画画，范川过来都没发现。
范川往纸上瞅瞅，看不懂，也不打扰他，转身去厨房做早餐去了。
结果傻蛋儿吃早餐也不闲着，左手拿了个馍馍吃，右手依旧不停笔。
范川喝着粥，实在忍不住了：“傻蛋儿，你画什么呢？”
傻蛋儿不搭理他。
“傻蛋儿！”见傻蛋儿不理他，范川一下子抽走傻蛋手里的笔。
“哎你别动！”傻蛋儿这才抬起头来瞧着范川，伸手去够，“你快还给我。”
“那你到底画什么呢这饭也吃不好的？”范川问。
“你先别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傻蛋儿夺回他的笔，跟范川卖关子。
“那我一会儿要去街头李大爷家，给他带点吃的，你去不去？”
“不去不去。”
“臭小子。”范川嘀咕一句，把最后一口粥喝完，撂下碗，串门去了。
连着三天了，傻蛋儿一直把自己关在后面的小屋里。
范川知道，每次傻蛋儿雕玉的时候就是这状态，吃饭睡觉都在里头。他不多问，就一日三顿地给他送饭。
范川在前面也不闲着，初二初三要么是出去串门，要么是有人来串门，这初四了，店也要开张了。
范川本来是想按照习俗，初六再开张，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傻蛋儿又在后屋不出来，索性就提前挂了招牌，开门营业了。
他在前头店里忙着，看见有老顾客带着小孩儿过来吃面，还会分给小孩儿两颗糖果，小孩儿欣喜的捧着糖果，被大人教育要谢谢范老板。
范老板每次都揉揉小朋友的头，笑得开心。
到了午饭晚饭的点儿，他就做点好吃的给傻蛋儿送过去。
等打了烊，他就自己收拾收拾门面，然后往床上一躺。
床上一点温度都没有，傻蛋儿还在后屋点灯熬油，范川叹了口气，琢磨着明天给傻蛋儿做顿红烧肉。
初五一大早，范川去菜市场买了菜回来，看见傻蛋儿终于从屋里出来了，正眼巴巴地等着他呢。
“川儿你回来啦。”傻蛋儿看见范川，立刻笑开了，他接过范川拎着的菜放进厨房，然后拉着范川的手进了屋，“你跟我过来。”
“干嘛呀？”
傻蛋拿出一个盒子递到范川眼前：“看，还挺逼真的吧？”
盒子里是百十来个精致的小圆柱，仔细看每个圆柱上面都雕着福字，拎起来才发现这些小东西用红绳穿成一串，尾部还多出来一个红捻儿。
范川一下子傻了眼：“这，这是，爆竹？”
“对啊。”傻蛋看范川认出来了，开心地拉着他往外走，“我记得我娘跟我说过，说年初五一大早要放爆竹，从屋里放到屋外，能把不吉利的东西都轰出去。”傻蛋儿走到门口，不跨出去，对着范川说，“你不是不喜欢听爆竹声吗，我就做了个玉的，你把它摔了，也算放爆竹。”
傻蛋儿露出齐齐的两排牙。
结果没想到范川红了眼睛，马上就要掉出眼泪来。
“哎，你哭什么，川儿你别哭……”
“傻蛋儿，你傻呀，你败不败家呀你！”范川憋着眼泪，不知道说什么。
“我傻呀。”傻蛋儿认真地回答他。
范川看着傻蛋儿的样子，破涕为笑：“摔什么摔啊，这么好的玉，摔了可惜。”
“我做这个就是为了摔的！”傻蛋儿说着就想拽下小圆柱往地上摔。
“哎哎哎。”范川赶紧拦住他，“不行，你不能摔，你把这个给我。”
“给你干嘛？”
“我留着当纪念不行吗？”
“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你做一个，咱今天得放爆竹。”傻蛋儿抱着玉爆竹不撒手。
“那你先跟我上街去一趟。”
傻蛋儿疑惑：“上街干嘛去？”
“去买爆竹。”范川笑，“咱回来放真的爆竹，你把你怀里的这个给我。”
“你不是不喜欢听爆竹的声音吗……”傻蛋儿瞪着眼睛。
“你在我旁边，我什么不喜欢都喜欢了。”范川趁着傻蛋儿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从他怀里抢过玉爆竹，放在盒子里锁起来，然后拍拍傻蛋儿往外走。
“愣着干什么，走啊。”
“啊？哦！”傻蛋连忙跨出去。
范川回头指指门锁：“我不说你就不记得，锁门。”说完，也不等他，嘴角带着笑径直往前走。
傻蛋儿连忙回去扣上门锁。
“哎，川儿，川儿你等会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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