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楼诚,可逆不可拆,拒绝ky。

“我始终心存美好。”

【楼诚】当我在这里

甜甜甜,一发完

我在故宫修文物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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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明楼是故宫文物修复漆器组的组长,也是年资最久的老师。

  明老先生是最早进入故宫文物修复组的前辈,听说在建国前,明家就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匠人世家。

  关于明老先生的传言很多,但老先生似乎不甚在意。明老先生的弟弟,也是他的助手明诚老师,向来对明家外传的谣言避而远之。不过明老先生倒是看得开,有时还会聊上一两句。

  明老先生说,明家从老先生的曾祖父一辈就是御用的工匠,手上的技艺是一代代传下来的。打小明老先生的父亲明锐东就教他如何制作器物、如何修复古董,明老先生手上全都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手艺。

  后来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八国联军侵华,文物被洗劫一空,大件的搬不动的他们就付之一炬。明锐东闯进火里救下了一件云纹剔犀漆器,烧伤了双手,从此不能再做精细的文物活儿,便去国外寻找流失海外的中国文物。

  明锐东出了国之后就没了音讯,家里剩下了那时还小的明楼和明家大姐明镜。明镜独自支撑家业,明楼苦练手上功夫。后来国内战争爆发,世界一片焦土。明楼在废墟里捡到个孩子,见他实在太过可怜,便抱回了家,从此明家姐弟变成了三个人。

  那个孩子就是如今的明诚老师,那时他被母亲遗弃,好在遇上了明楼。

  乱世之中谁都无法平静过活,明楼自小接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教育,国与家的概念在他眼里是信仰。捡到明诚的第二年,他就扔下笔墨上了战场。刻刀变枪炮,明楼运气足,跟着队伍南征北战直到抗战胜利,带着一身的伤疤和徽章,活着回了家。

  明楼不愿意参与内战,他说本是同根生。明镜也想让他静下心来待在家里,于是他开始安安心心地重新捡起生疏了的手艺,同时也教明诚,教他读书识字,还将明家祖传下来的技艺毫无保留地教给他。为师为兄,亦为友。

  直到建国之后,国家号召有手艺的师父修复故宫文物,明楼明诚受了邀请,便来了北京。明家大姐不愿意离开上海,明楼也不勉强,上海的亲友多,大姐想必也不会整日孤身寂寞。

  于是明楼明诚辞别了家姐到了故宫,一待就是三十多年。

 

02.

 

  明老先生对漆器的了解算是无人匹敌,所以他名正言顺地进了漆器组,与明老先生形影不离的明诚老师自然也就在这里。

  他们收了四五个徒弟,每天泡在办公室里,桌子上隔三差五就会多一件残破不堪的文物,而数天之后,文物又会焕然一新地送回到它应该待着的地方。

  他们在这儿工作,也在这儿生活。

  明老先生性子温吞吞的,干什么都透着一股懒洋洋的阳光的味道。不过明诚老师可比明老先生严厉多了,像太阳雨似的,细细的雨针扎在脸上,有点疼有点凉,但却阳光和煦。

  学生们有时被明诚老师训得受不了了,偷偷向明老先生求助,明老先生就会慢悠悠地走过来说,阿诚啊,来,过来喝口水。

  明诚老师就会再叮嘱几句,然后跟着明老先生坐下,悄悄对他讲,您就惯着他们吧。

 

03.

 

  刚入漆器一行,必定要经历的就是生漆过敏。

  学生们刚刚接触,手上臂上都是些小红疙瘩,处处是疹子。明老先生叮嘱他们每晚回家之后,用冰敷上半个小时,不要挠,挠破了就不好了。

  明诚老师在身后看着明老先生唠叨,止不住地笑。

  明老先生回过身来,低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笑什么。

  明诚老师揽着明老先生的手臂往家走,说,大哥还记得。

  当然记得了,小时候明诚刚刚开始学习有关漆器的东西,对生漆过敏得不行。明诚手上痒,白天忍着还好说,一到夜里,明诚就不受控制地总想去挠它。这时明楼会扯过他的手,给他冰敷,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捂着明诚的手睡,不让他去挠。

  症状持续了几周,明诚终于熬过了过敏期,可是睡觉的时候把手缩进明楼怀里却成了习惯,到现在都没改过来。

  明诚老师坏笑着伸出双手悬在明老先生面前,明老先生泰然自若,将明诚老师的手揽进怀里。

 

04.

 

  明老先生温和,每每在他身边待着,总让人有一种安心感。

  六七月的时候,宫里的杏熟了。闲来无事,明老先生就放纵徒弟们去打杏。他们拿包文物的巨大纸张来接着,男同学用棍子敲打着树枝,黄得发红的杏噼里啪啦地落下来,掉在纸上,又被收进小桶,然后拿井水洗净,去给两位明先生送些。

  井水洗过的杏子沁凉香甜,软软糯糯也不怕明老先生牙口不好吃不了。明诚老师总是徒手掰开来,去掉杏核,然后与明老先生一人一半,明老先生也吃得开心。

  明老先生调侃,这可是长在龙脉上的杏,风水不一般,吃了一定有好运。

  明诚老师又掰开一个杏递过去,说,大哥,你怎么还越活越迷信了呢。

  明老先生抿嘴一笑,不再搭话,认认真真地对付手里的甜杏。

 

05.

 

  故宫里的日子安静,除了宫里游客太多,工作的地方还是很安宁的,大部分时间都如同闲适地生活在老胡同里。

  在故宫的工作总有一种外人难以言喻的奇妙感,他们在历代帝王与妃嫔居住的地方来回走动,就像自己家一样。

  比如明老先生有点健忘,有时候明诚老师不在他身边,他就总会出些不痛不痒的小岔子,等到明诚老师回来了,就委屈又抱歉地跟他说,阿诚啊,我又忘了。

  明诚老师回来的时候,明老先生正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晃,明诚老师一眼就看到,问,大哥,你外套呢?

  明老先生这才想起来,恍然大悟说,哎呀,阿诚,我把它落在慈宁宫了。

  明诚老师无奈地让明老先生进屋去,没有外套搭着容易着凉。

  明老先生嘀咕,哪儿就那么娇气了。

  明诚老师笑说,大哥,你总这样丢三落四的,怎么修文物的时候不见你忘什么呢。

  明老先生正色说,那不一样。

  明诚老师当然懂。

  那不一样,那是祖上留下来的手艺,手指间都是岁月的积淀和中华民族的泱泱文化。一刀一笔都是习惯,是刻在骨子里的骄傲,哪儿那么容易就会忘的?

  明诚老师取了外套回来,嘱咐明老先生,下次可别再忘了。

  明老先生眼睛瞪得无辜: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忘了啊。

 

06.

 

  明老先生对吃食很讲究,故宫员工食堂里的东西他一律不吃,不光是因为口味与身为土生土长的上海人的他不合,他还说那种大锅里煮出来的东西,太敷衍。

  民以食为天,明老先生秉承着这句话,一向对不尊重食物的做法和人嗤之以鼻。

  这么多年下来,他也只吃明诚老师做的东西。是他喜欢的上海的味道,每次吃饭,明老先生的神情都近乎虔诚。

  他们路过御膳房,明老先生说,阿诚啊,你说当年皇帝吃的东西,能有咱俩吃得好吗?

  明诚老师往里面探了探头说,这辈子要是能吃上一顿御膳房做的东西就好了,哪怕尝尝也好啊。

  明老先生就拉着他往前走,哼哼着说他,你羡慕什么,御膳房的东西肯定没有你做的好吃。

  明老先生又问,阿诚啊,你想不想吃桂花糕?

  明诚老师惊奇:怎么,明大少爷准备洗手作羹汤了?

  明老先生笑:我叫大姐摘了咱家的桂花,晒干了给寄过来,大哥给你做桂花糕吃。

  明诚喜欢吃桂花糕。他初到明家时,好久没有好好吃过东西,菜品油着腻着刺激胃,明楼就做桂花糕,煮粥给他吃。

  明老先生不怎么近庖厨,唯一会的就是这么一样桂花糕。

  明诚老师小孩子得了糖似的满意:那我可记住了,你要是不做,我就一直催着你。

 

07.

 

  故宫里有很多猫,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不过明老先生说,这些猫可都是“皇亲国戚”的后代,这可是御猫。

  两位明先生都爱猫,每天来工作时都会带着点小鱼干,见到又在屋檐下避暑的“御猫”,就喂给它们。它们也记得这里有好吃的,每天都来蹭食。

  明老先生给他们起名字,这只叫小慕,那只叫费米,昨天点点来得晚了些,今天蓝子和阿岁又打了一架……一只只都被明老先生喂得圆滚滚,逮着一只就搂进怀里,抱着猫撸毛晒太阳。

  明诚老师说这些猫崽子都被您惯坏了,一个个跟皇上似的,饭来张口。

  明老先生说,可不是皇上了嘛,你看,它都不允许它的爪子在下面呢。

  ——明老先生正兴致勃勃地跟他的御猫们玩猫爪必须在上呢,嘴里念念叨叨的,含糊着口音逗它们。

  明诚老师摇摇头笑着说,大哥,您怎么越大越像小孩呢。

  明老先生悠闲地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问:那阿诚……给不给颗糖吃?

  明诚老师环顾四周,看着没有人,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微微上扬着,俯身亲上明老先生的嘴唇。

 

08.

 

  喵~

  御猫在一旁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09.

 

  明老先生眼神不太好。

  每次明老先生修文物修得忘我了,明诚老师就会过去叫他,说,大哥,快去歇歇,不然一会儿眼睛又流泪了。说着把文物接到自己手里。

  明老先生就听话地出去望望天,没有丝毫不放心——阿诚的手艺可是自己亲手教出来的。

  偶尔看明诚老师工作久了,明老先生也会给明诚老师沏杯茶,过去看看,或者干脆拉着明诚老师出去,躺在摇椅里晒着太阳聊聊天。

  不过两位明先生年纪也大了,徒弟们也足够出师,需要他们亲自上手的文物少了。他们把工作交给徒弟们,自己就在后面看着监督,乐得清闲。

  明诚老师趁着学生们都在埋头苦干,偷偷拉来明老先生的手指,一根一节地摸过去,掰着关节把玩。

  明老先生任他玩一会儿,忍不住侧了头,迅速地一口亲在明诚老师的脸上,而后像没事人一样,一脸严肃地继续盯着学生们干活。

  明诚老师偷笑,以同样的速度又去亲一下他的大哥。

  明老先生眼角漾出笑纹,假模假样地清了清嗓子,咳咳。

 

10.

 

  明老先生年轻时上过战场,腿上受过伤。本来是早都痊愈了的,只不过老了之后,这些病痛又都找上门来,总是突然就疼起来。

  犯病的时候,明诚老师就把他按在椅子上,不让他随地乱走。明老先生闲得无聊,耍无赖似的叫明诚老师陪他聊天。

  明诚老师忙着,就从院子里捞一只猫塞进明老先生怀里,明老先生只好委屈兮兮地捋着猫毛,看明诚老师忙活,而猫倒是在他那双老寒腿上舒舒服服地打了个滚。

  明诚老师忙完了,就去煮一壶茶,给明老先生递过去,跟明老先生一起读一本书。阳光透过繁盛的枝叶打下来,风悄悄吹过,明诚老师脸上一片晃动的影绰,愣是瞧出些温柔来。

  从头到尾,明老先生的目光就没从明诚老师身上挪开过。

 

11.

 

  最近又有一件漆器被送来,说上面很重视,是要拿去参加故宫周年展览的。

  漆器被送来时,明老先生和明诚老师对视了一眼。

  那个漆器明老先生见过,是明锐东从火海里救出来的那一件。那是一个圆扁的花瓶,云纹剔犀漆器。那时候明诚老师还没有被明老先生收养,自然不知道,但后来明老先生曾经和他形容过,那件漆器虽然破旧了,可他能看出来,那是一件顶好的器物。

  花瓶从被明锐东救出来就到了故宫,一直都没有被修复过,如今已是惨不忍睹,上面的漆剥落得差不多了,边角也有残缺,需要修补。

  明老先生捧着这件漆器看了一整天,左右抚摸。

  明诚老师坐在旁边陪他看。

  明老先生揉揉发酸的眼睛,叹了一句,真是巧夺天工。

 

12.

 

  这件剔犀漆器竟是内外双层的。

  从外看刻着精细的云纹,每一个弧度都尽善尽美,而若细细摸索内壁,会发现就连内壁都刻着东西。

  明老先生闭着眼睛摸索,又拿着小手电向里面探查,虽不能完完整整地复制里面的内容,但也临摹得八九不离十。

  内层刻的似乎是两个人对坐饮酒,游山玩水,赏花观月,好不潇洒。

  明老先生惊叹了一番,着手修复。

  这些年明老先生经手的文物不多了,只要他一上手,学生们就会赶紧围过来,不想错过学习的好机会。就连旁边瓷器组的人也愿意过来一睹风采。

  明老先生除垢、补缺、上漆、做旧。一点一点将它的精巧无双展示在世人眼前。

  明老先生讲这件漆器的来历,是明锐东先生讲给他的。

  他说这件漆器是从南北朝时期的大梁流传下来的,传说是梁明帝入葬时唯一一件放入棺内的器物,后来有人将此物盗出来,几经流转到了皇家手中,奉于宫内。

  明老先生查过正史,又查了野史,也没有找到确切的来源。只是根据种种记载,明老先生推测是当时一江湖组织琅琊阁阁主相赠。这位帝王年轻时曾与阁主频繁交往,只是登基之后便再无记载,琅琊阁也于同年落锁,不再接受外人来访。野史中说琅琊阁主耗尽一生做出一件云纹剔犀漆器,精巧决绝,可没人见过这件器物的真正精妙之处,也无从得知这件漆器最后落入谁手。

  想来是这位阁主与皇帝交情不浅,云纹漆器也是赠与梁明帝的最后一件礼物。

  明老先生说完最后一句话,沉默着继续修补。

  学生们感叹,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啊。

  明老先生摇摇头,叹息。

  明诚老师的手搭上了明老先生的肩,明老先生回头冲他微微一笑。

 

13.

 

  明老先生花了两个月才将那件漆器修补好,棕红色的漆焕发着光彩。他抚摸漆器的每一寸,观察他们深深浅浅的刀纹,满心欢喜的,像是在看自己成龙成风的孩子。

  明诚老师最后用软巾擦了擦,郑重其事地把它放进锦盒,等着展馆的工作人员过来运送。

  他看见明老先生的眼神,突然有些惆怅。

  明诚老师问,大哥,你后不后悔跟我在一起?这辈子连个孩子都没有。

  明老先生一愣,随后一巴掌打在明诚老师的头上,嗔怪着问他瞎想什么呢。

  明诚老师讨好地看他一眼。

  明老先生带他出去逛了半圈故宫,指指点点,回忆着每一件他们经手的文物,最后他郑重其事地跟明诚老师说,谁说没孩子的,你看,我们救了这么多孩子呢。

 

14.

 

  学生们在旁边修补其他文物,明诚老师四处转悠着指导。又有个徒弟犯了错,明诚老师皱着眉头就走了过去,好是一顿批评。

  学生低头认错,周围的几个同伴求救似的望向明老先生。

  明老先生便慢慢蹭过去,等着明诚老师说完话,递给他一杯茶,这才坐下来,给学生演示正确的做法。

  明老先生一边做,一边说,你们看这里,不能生硬地扣,看啊,如果这么处理,效果就会不一样……你们要记住了,这是千百年来老祖宗的心血,是精细活儿。你们面对的不是文物,而是历史。历史是严肃而沉重的,它不允许人们轻视它。永远对它们心怀尊敬,这一点你们一定要记住。

  明诚老师在一旁帮他打下手,无奈地说,大哥,这话您都说了一辈子了。

  明楼抬起头,从老花镜上边的空隙里看着明诚老师,固执地说:就是要让他们记住,记得死死的,要记在脑子里,记在骨髓里。

 

15.

 

  明老先生老了,退休了,明诚老师也跟着退休了。

  他们最后一次去锁故宫那七道大门,叹了口气。

  明老先生最不愿做的就是锁门,七道门锁起来太费事。可他嘴上说着不愿意,心里却还是在意得很,每次回到家时,他都会问一遍,阿诚啊,门锁好了吧?

  最后一次锁门,是明老先生亲自落的锁。

  锁落了,太阳也落了。

  可明老先生有时不放心学生们的工作,总要回去看看。看到徒弟们没有自己也能独当一面,心里骄傲,又有点不是滋味。

  他站在门外和明诚老师讲,你看,他们什么都会了,没有我们这把老骨头什么事喽。

  明诚老师搀着明老先生往外走。

  明老先生的白发多过了黑发,缠在一起刺目。他的腿病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背也佝偻了些,不像往日那般威风了。明诚老师虽然头发花白,但身形倒还像年轻时一般挺拔,他陪在明老先生身边慢慢地走,踩过一地的落叶,咔吱,咔吱。

  明老先生就感叹,岁月对你还真是温柔啊。

  明诚老师怎么不知道明老先生那点心思,难得调皮地笑:嗯,岁月对我是真的温柔。

  明老先生扁着嘴,鼻子里哼了一声。

  明诚老师挎过明老先生的臂弯,一步一步走在夕阳里。

  他说,岁月把你给了我,这可是对我最大的温柔了。

 

00.

 

  远处传来清脆的钟鸣,一声一声,扣在时间的缝隙里。

  明老先生望着钟声响起的方向,明诚老师也陪他一同站定。

  两个影子斜斜地依偎在夕阳之下,微风吹过朱红檐角,伴着宫灯穗舞动。

  阿诚啊,听见了吗?

  哎,听见了。

  年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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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及衍生】欢迎乘坐木维的飞天神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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